第18章 18.(3 / 5)
在半年多前尽数清空。那瞬间,冰凉的失重涌上来,那感觉不是空洞,而是——我在无知无觉间,竟已接受一个人在我精神里失踪和死亡。
我和高歌分享了我的发现,赋予其新名称:与其说是失踪和死亡,倒不如说是渗透。
高歌疑惑的声音从耳机那边传来:“渗透?”
我说:“对啊,渗透。没了形状,但它融化在我身体里了。分手初期我总是在对抗和摒除这些情绪、这个人,好像它们是肿瘤一样。但等我吸收掉它们,它们反而成了我的养分,一个新我呈现出来,似乎能超越旧我。我是说,并不一定是正确的,积极的东西才值得吸收,糟糕同样是可以吸收的……”
它们可以转化为薄荷糖绿的边疆旷野,上海有咖啡味儿的天空,书里冷冻三文鱼片一般的文字。然后消化得无声无息。
而我,愈发盈实,也愈发缤纷。
《机器人之梦》上映的第一周,也是我跟许树洲分手差不多满一年。近两小时的无台词动画,却让人无法分神一息,我独自坐在最后一排观影,期间几次抽出纸巾擦拭双眼。
电影构成了无数个一年间的我。
我曾是机器人,被遗弃在荒无人烟的海岸,全然忽视破碎的心,爱仿若生来使命,重逢的渴望编织成每场梦境,而梦境的结尾都是试图叩动小狗的家门。
我也曾是小狗,妄图跨越障碍,几经挫败后我退回窗后,苦等转机。我软弱无助地移情,寻找新爱好,结交新伙伴,又在夜深人静抱着回忆的残肢垂泪。
后来,我成为小浣熊,修理缝补好自己,不再茫然地身陷积雪和沙堆,不再仰赖他人的照拂与爱意。我重新站立,身体里装上自己爱听的磁带,当音乐开启,那一首曾共同拥有的歌,也能让我在阁楼里尽兴独舞。
离开影厅顺着人流往外走时,我第一时间低头给高歌发微信,想要告诉她这部电影有多好多动人多值得观看。
埋头打字间,忽然有人唤我:“丁敏一。”
声音不算轻,像从耳廓擦过,我愕然转头,左右找寻,终于看到男厕门外的许树洲。恍惚之后,我再次确认是他并开始判断他的变化。他染了发,深棕的发色衬得他比过去气色要好。一年的维度放到一生并不长,他的面孔身形仍旧如初。
我的唇动了动,没有发出声音。
理应给予回应,但要说什么,对我而言是难题。
难的原因并非心潮澎湃,而是棘手的陌生令我迟疑。
此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