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(2 / 5)
哑地说道:“放手。”
这是当朝第一个敢把刀子架在九五之尊的脖子上,威胁着让他放手的人,郑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——就算当年初识,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,也只是唇枪舌剑而已,从来没有动过刀子,那人的眼睛里是没有温度的空洞和疏离的冷淡:“清桓……”
“放、手。”
郑越极缓极缓地从他身上把双手撤回来,冉清桓撑着墙壁站起来,五指几乎要插到墙壁里面去,但是尽管有些摇晃,他却没有丝毫的佝偻。他把门打开,略微低着头靠在门扉上:“天色已晚,臣恭送皇上。”
依稀是那年在锦阳里那满是毒气和半死不活的瘾君子的小黑屋里面,彬彬有礼却有着说不出嘲讽意味的言语,郑越忽然有种感觉,好像一切在兜兜转转间又回到了原点,可是那时候的锦阳王满心的算计,到底能够从容不迫应对……如今呢?
他终于叹了口气,离开了。
原是入我相思门,知我相思苦。这般千丝万缕牵肠挂肚的情绪,让人前一刻顾忌着不愿半分惹他不快,只觉就算倾尽所有也要护他周全,后一刻却化身妖魔,将他伤得体无完肤,这便是身不由己处么?
若真是如此,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,郑越的脚步从来没有这般沉重过,身后一直听不见合扉的声音,他不敢回头去看,忽然那当年南面称孤、序八州而朝同列的天子失却了所有的勇气,甚至不敢顿一顿,回头看一眼那个人的样子和表情,仿佛这样一眼下去,便真的是万劫不复一样。
原来这情,竟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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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郑越的身影已经再看不见,偌大的一个里院,因了皇上一道谕令而无人敢近前,静得如同坟墓一般时,冉清桓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,累极了的闭上眼睛。
凤瑾说,要知道了情的酸甜苦辣,历尽了百世百劫,忘了喜怒哀乐,没了爱憎贪痴,去了六根绝了生趣,已不再算为人——他才真正无情。
若非如此这般,便怎么都是无所适从。
他想起当年锦阳城里素衣轻裘、满不在乎的走马少年,想起西兽城里高楼临下、如睥睨天下一般的白衣卿相,想起归域边地喝令三军莫敢不从的绝世名将,却怎么都觉得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记忆像是假的一般,那不肯羁留于任何权柄,放浪形骸天地间的人,怎么能和这个独自一个缩在门口,一身难以启齿伤痕、欲哭无泪的可怜人是同一个自己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