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 部分(4 / 6)
如意沉默。
咖啡厅里音乐悠扬,然而两个人都失去了欣赏的兴致,相对而坐却再找不到一句话可说。
那晚如意做了很多菜,然后坐在阳台上看着大门的方向,静静地等待那个人的身影。可是她从斜阳西垂等到星辰满天,他一直没有回来。
她想出去找,又怕待会儿他回来家里没人,急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。半夜三更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,刚进门便一头栽在她身上。她扶他在床上躺下,强烈的血腥味让她浑身发抖,偏偏还必须强自镇定。
他们做的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,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,她早已习惯,可这一次却格外的恐惧。
不能叫医生,她拿来急救箱,抖着手剪开他的衣服,一看到伤口就哭了出来。
没有声音,只有眼泪不停往下掉,落在他的伤口上,连血液都淡了。他吃力地抬起手,抚上她的脸颊。如意怕他牵动伤口,忙把他的手放回原处,他却顺势握住她的,凑到唇边,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。他嘴唇干燥,裂开的唇皮划在她的皮肤上,锐利的痛。
她闭上眼,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完了。
她爱上他了。
爱上了这个把她带出绝望深渊的男人。爱上了这个教会她重拾理想抱负的男人。爱上了这个她永远也摸不透的男人。
她知道他心里也有她。虽然他拿明明没有的事情来糊弄她,目的只是为了绝了她对他的念想,她却依然坚信他心里有她。这可怕的自信不知是从哪里来的,似乎是在下午听到顾子谦的那一番话之后就突如其来地在心口澎湃。
从前她被他骗住了,以为他当真有一个不能忘记的未婚妻。他作出这般无情的姿态,她便较劲似的也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。可是如今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,而她的感情也已经没办法掩饰了。他是她的骨中骨,血中血,即使天崩地裂也不可改变。
“今日我见过子谦了,”她握住他的手,喃喃问道,“绍岩,为什么……”
她问得没头没脑,他却似乎很明白,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:“我曾起誓,未驱贼寇,永不家为。”
如意浑身一震,没有抬头。少顷,拿过纱布神色如常地给他包裹伤口。
这不是真正的理由。她知道。
民国十五年的春天,北伐的消息传遍全国。如意在沈绍岩的房里找到一大叠关于北伐的资料,读完后又全部放回原处。她知道他想去投军,如果没有她,他也许早就身在军营。只是他不提,她也就不提。